看着舞台上步履蹒跚的林克昌(他曾经做过心脏手术,腿关节不太好,又是高龄,天气又热),不由得由衷感叹:果然名不虚传!
演出后得知,林克昌将于2005年的春天再度来上海指挥上海交响乐团,于是在相隔半年多后,我终于在林克昌下榻的锦江宾馆,等来了这次期待已久的会面。
问:林先生,去年在艺海剧院的那场音乐会震撼全场,给乐迷们留下了难忘的印象,请问你有什么“诀窍”,使乐队在短时间内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答:我有秘密啊(笑)。除了在乐队合奏之前抓各声部的分练外,我着重对弦乐演奏员的指法进行了指点和调整,比如如何使用滑音,如何用独奏的指法来运用到乐队的合奏中,如何使用统一的弓法,等等。
问:众所周知,林先生曾经是一位出色的小提琴家,能否谈谈你这方面的经历?
答:我8岁开始学小提琴,15岁进入雅加达广播电台交响乐团,3年后就成为乐队的首席。记得当时在乐队中,我是唯一的华人演奏员。1954年,我参加了罗马国际比赛,是最后进入决赛的3人之一。后来,我又参加了布鲁塞尔国际小提琴比赛,应该说我发挥了自己应有的水平,得到了小提琴大师大卫·奥伊斯特拉赫的赞赏,但由于种种场外的原因,我没有得奖,对此,奥伊斯特拉赫也为我鸣不平,他说:“你的琴声非常出色,你没有得奖是因为其他的因素,但全世界已经知道了你。”(说到这里,林先生在我面前伸开十指——这是一双小提琴家的手?十指是那么的短小),当时奥伊斯特拉赫看着我的双手感叹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短小的手指,竟会拉出这么漂亮的音色。”其实,要知道,我在欧洲十年,每天要练琴6个小时。
问:听说在你的小提琴生涯中,还遇到了著名小提琴大师、音乐家埃乃斯库,并跟随他做了两年的学生?
答:是啊,这也许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运。埃乃斯库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音乐大师,比传说中的更伟大,只有亲生跟随他才会有深切的体会。他不仅是一位伟大的小提琴家,还是位作曲家,还能指挥,有着全面深厚的音乐休养,是一位音乐哲学家。他上课的形式与众不同,是在一个大厅里进行的,还对外卖票,来听的都是内行,有些还是演奏员、演奏家。所以,跟他学琴时非常紧张,精力需高度集中。他教课时并不是一味谈演奏的技巧,而是着重音乐之间的关系和内涵,比如他在教你贝多芬的小提琴协奏曲时,就会问你;这段旋律与贝多芬的弦乐四重奏和钢琴奏鸣曲中的哪一段有联系?他在教你勃拉姆斯的小提琴协奏曲时,又会问你:这段旋律与勃拉姆斯的哪一部交响曲中的片断有关系?有时一时答不上来,我就会浑身冒汗,因为台下有这么多人,回答不出来多难堪?因此每次上课前,我都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虽然累,但收获却很大,可以说我所有的音乐理念,都是埃乃斯库传授给我的,并对我以后的指挥生涯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