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潞 我和小泽征尔的七年情

原创2015-10-01 潮人谈

 2015年3月11日，潮人谈首创音乐家群访栏目，邀请音乐家用微信加入大名鼎鼎的潮人谈微信群，与严格限定为111人（取自Op. 111）的群友互动交流，至今已荣幸邀请过五位世界级中国音乐家加盟，谈天说地。国庆前夕，我们荣幸邀请到青年指挥家俞潞短暂入群，与群友一小时热烈互动。

历届潮人谈群访

沈洋

王健

张昊辰

张金茹

林大叶

        潮人谈在之前的推送中屡次提到俞潞，但都把他的名字写错。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所接触到的材料都是英文或德文，很少有中文材料。不管是早先的荷兰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出任杨松斯助理，还是2013年的优胜者，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才26岁就已经签约IMG Artists的俞潞在国际舞台上的生龙活虎，可谓同龄人中佼佼者。

        俞潞在微信群里一出现就受到封狂欢迎。但最厉害的还是采访结束时，大家为他的魅力和声音所倾倒。如下为一小时的群访实录，繁体字为来自港台的提问者整理的原文。想要体验与艺术家的直接互动，欢迎关注潮人谈后加入潮人谈微信群。

        指揮是一門綜合性極強的學科，需精通音樂內的各種知識，還需接觸一些邊緣學科，使學習指揮被認為是一件很繁雜和困難的事，那您在學習中是如何做到多點平衡的？或者您有什麼學習的經驗嗎？

　　首先，學指揮並沒有大家想象中那麼難，其實無論學習什麼，天賦是第一位。我可以分享一個我小時候的故事。大約三歲的時候、我還沒有開始系統地學習音樂的時候，家裡人經常給我放小提琴協奏曲《梁祝》，我聽了幾遍，記下它的細節，然後自己就開始瞎指揮起來，這是很有意思的。至於你說到的需要學習很多東西這點，我覺得只要你能進入到好的學校，遇見好的老師，這些都不是問題，但是如果你對自己的天賦沒有認知的話，學習起來就比較麻煩。

        斋藤纪念乐团并不是一个常设乐团，每年的成员都有变化，乐团的音乐风格如何保持一致呢？

　　我指挥过这个乐团。能保持风格的最大原因是小泽征尔，他创建这个乐团，把艺术理念灌输给乐团。哪怕他不在指挥这支乐团，精神力量还在。有点像富特文格勒之于柏林爱乐乐团，或者切利比达克之于慕尼黑爱乐乐团。不过从今年开始日本松本的斋藤音乐节更名为小泽征尔音乐节了。

　　说起切利，我这次指挥了柏林音乐厅管弦乐团。切利比达克1991-92乐季回归柏林爱乐乐团，曲目就是布鲁克纳第七交响曲，就是在柏林音乐厅。

      我当时还特地走了好几遍他的上场口，很有历史感。我还特地拍了几张照片给大家分享，切利比达克最后一次指挥柏林爱乐的上场口。

请问俞指以后对来国内发展有什么打算和想法。不知道有没有兴趣来大西北指挥一场音乐会？

　　现在是多在国外指挥，因为我的经纪公司等在国外帮我拓展一些业务。最近刚刚指挥了《留声机》十大乐团之一的布达佩斯节日乐团，我应该是亚洲第一个站上去的。国内的顶级乐团我都挥过了，像中国爱乐乐团，上海交响乐团，广州交响乐团还有中央歌剧院等。大西北可以啊，我很愿意去，只要时间合适。其实最近我本来要指挥一场跨界音乐会，是我在国外的时候谭盾老师跟我说起，十月11号张靓颖在成都有场音乐会，然后因为我九月底才回国，所以很多计划里的事比如开会啊什么的没办法参加，所以只能错过。

有没有指挥过广州交响乐团？

　　有啊，上次我和广州交响乐团的表现我比较满意。舒曼《曼弗雷德序曲》在国内上演率很低，乐团有点紧张，因为他们从来没拉过这部作品。但我们发挥很好，付出很多努力得到了回报。

       给大家提个问题，站在我和小泽征尔旁边的是谁，这张照片是今年三四月份在东京指挥后台拍的

　对，是村上春树，他是我的精神导师。我19岁就认识他了，那时他来听了我人生的第一场音乐会，是小泽征尔请他来的，因为小泽征尔的女儿在和他学写作。他很低调，但当我告诉他，他的书在中国很火后，他提议我们三个人照一张像吧。所有就有了这张很难得的照片。今天也挺高兴。我把我5月份去水户给小泽征尔做助理时候，拍的小泽征尔指挥贝多芬第二交响曲第三乐章的走台视频和大家分享。[仅限群内观赏]
觉得东京几座音乐厅效果如何，比如三得利、NHK文化会馆、歌剧城？

　　东京的几座音乐厅，三得利和NHK没去过，文化会馆和歌剧城都的建声效果差不多。国内音乐厅的话，星海音乐厅很不错啊，坐在哪里都可以。

俞指也评价一下日本乐团吧，在世界上地位如何，跟欧美有哪些差距？

　　首先日本乐团是唯一能够够得上世界级水平的亚洲乐团，跟欧美差距主要在于缺少感情，有时候过于机械，但真是亚洲顶级毋庸置疑。

评价一下俞峰？

　　俞峰对我的影响很重要，小泽考我时让我指挥斯特拉文斯基《春之祭》和贝多芬第五交响曲，很大程度上都归功于俞峰给我打下的基础。

评价一下荷兰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

　　很多音乐家都觉得这个厅是世界最佳。我曝个料，我指挥过这个厅的乐团，但这个乐团去到其他厅之后，比如去东京三得利音乐厅，反而不习惯，甚至怎么差怎么来，走台的时候会慌，不过乐团底子很好，很快可以适应过来，阿姆斯特丹这个厅总体来说声音很温暖，融合度达到黄金分割点，很多时候瑕疵被掩盖。

荷兰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的中提琴首席说喜欢三得利？

　　估计你是从北京某乐迷处听到的，那时候我们一起吃饭，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的中提琴首席，提到去三得利音乐厅拉琴，那时候很恐怖，一下子暴露了问题，但马上调整。

俞指能否比较一下类似柏林爱乐和三得利这种葡萄园式音乐厅，以及类似阿姆斯特丹皇家和柏林音乐厅这种鞋盒型音乐厅，您更喜欢哪种，各自优劣在哪里？

　　各个音乐厅有其自身优势和劣势，而柏林爱乐大厅（Philharmonie Berlin）和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Concertgebouw），这种是我所经历过最好的。荷兰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要往中间坐。

俞老師，您喜欢歌剧吗？有沒有在國內指揮歌劇的打算？

　　當然喜歡！我很喜歡歌劇，在國外也指揮過幾部歌劇例如《茶花女》《蝴蝶夫人》等，目前在國內在尋找願意合作的歌劇院。顺便说道，中央歌剧院刚刚上演了瓦格纳《众神的黄昏》，这是全部华人班底演出，我去欣赏了，这是中国的骄傲，中国艺术家的里程碑。

你和小泽征尔是用英语交流吗？
      啊英语。我跟他学习快七年了。小泽征尔有一个助理，沈阳人，之前通过助理交流。后来小泽征尔给我请了一个英语老师在东京，爆贵。现在基本用英语交流。

俞指认为，平时要提高艺术、特别是音乐方面的修养，可以从哪些方面入手？

　　可以先从一些独奏作品入手，如果没有接触过古典乐，比如钢琴、小提琴、声乐，最好不要一开始就听交响乐，一上来就去听瓦格纳，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是有一定基础的乐迷，我觉得可以根据自己的欣赏口味去选择作品。

我是一名指挥学生，读谱的工作流程都包括哪些环节呢？

　　我最近指挥了马勒第七交响曲，是马勒最难的一部交响曲。从陌生作品到熟练排练的流程，有很多步骤。第一步就是要用对版本，比如马勒的作品不要用Dover版，因为有很多错误，要用好一点的出版社版本。其次要读谱，把每一个声部都唱出来。然后要在内心想像。指挥是想象力最丰富的职业。他是音乐行业内唯一不发出声音的职业，但所从事的是发出声音最多的职业，所以很有趣很矛盾。所有你必须每个声部都会歌唱。最后我建议你听一下好的大师的演绎，找一下差距，学习精髓，这没什么不好。很我发现很多大师比如小泽征尔、丹尼尔·盖蒂、杨松斯，他们都会去听卡拉扬、富特文格勒和卡尔·伯姆等人的唱片。学习借鉴，充实自己。国内的青年指挥想走出去还是很难，但还是有机会，因为信息很发达，只要有真实力就没问题。但国内没有乐团让青年指挥去实践，这是一个短板。

评判一位指挥好坏的标准，不知您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嗯……这个标准如果对于乐迷而言的话，其实是非常私人的。但是我觉得只要让乐迷过瘾，觉得值回票价，觉得你这样跋山涉水去音乐厅值，那就是好指挥、好音乐家——不管是指挥、独奏家，还是室内乐。只要让乐迷和观众觉得值了、兴奋，那我觉得就是好。

您个人喜欢哪些作曲家和哪些演奏家呢？

　　目前比较热爱贝多芬，他的音乐很有力量，当然其他也涉猎。演奏家的话，我比较喜欢霍洛维茨的DVD和大卫·奥伊斯特拉赫的DVD，当然还有卡拉扬等指挥大师的唱片。

俞指好 大学指挥系考试要考哪些内容？

　　如果你說考大學指揮系，如果以中央音樂學院為例，首先你需要指揮一部交響曲的一個樂章，然後你需要一定的鋼琴水平，肖邦練習曲等等這樣，其實鋼琴水平已經有一定高度了。然後你需要固定音高的視唱練耳的聽覺等等，節奏測試，還有和聲等等，這是初試。然後復試嘛考和聲，寫作，考視唱練耳，考學理，好像是這樣的。

俞老師，我是學習音樂美學的學生，在音樂美學中有一個關注點是演繹者的心理活動，您認為您在指揮時的心理狀態是怎樣的？

　　你說到這個心理活動的問題，有個很奇怪的例子。卡拉揚曾做過一個實驗，就是在指揮的時候將各種儀器貼在自己身上，然後發現自己在密集快速的樂段時各種狀態是平緩的，但是一到慢的樂段時，各種狀態都會顯示自己處於緊張狀態，這個很有意思，完全是反向的，不知道這個例子對你有沒有啟發。

指挥棒是什么品牌呢？
       我现在很少用指挥棒，之前用的是King David，七八十块一根。我还用黄花梨木做过指挥棒，但太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