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7日晚,从欧洲载誉归来的深圳交响乐团高调亮相第十九届北京国际音乐节。进入深秋以来,北京国际音乐节逐渐进入高潮,国内外顶尖级乐团争相亮相,诸多名家大师纷纷登台。这是深交首次参加北京国际音乐节,因而备受关注。
今年是莫扎特诞辰260周年。北京国际音乐节当晚音乐会的主题定为“魅力莫扎特”,北京音乐厅座无虚席。
音乐会以莫扎特F大调三架钢琴协奏曲
“隆重”开场。这是莫扎特在20岁时,创作的罕见的为三架钢琴而作的曲子。这不仅是为三架钢琴量身打造,也是为三个女人“量向订制”,她们是洛德隆伯爵夫人和她的两位女儿。双钢琴协奏曲可以说司空见惯,但三架钢琴协奏却是极其少见的。宋思衡、王雅伦、刘孟捷三位钢琴家同时出场,老中青三代,不同的年龄,不同的文化背景,不同的风格,却在同一个舞台上,配合默契,心有灵犀。莫扎特为三架钢琴中的第三钢琴所谱写的部分相比其他两架要容易一些,从排列顺序看,中间的靠近里面的那架钢琴是第三钢琴。值得一提的是,三人在彼此熟练的“对话”当中,更注意了与乐队的密切合作。指挥林大叶经验丰富,他恰到好处地掌控了速度和节奏。
随后,刘孟捷与宋思衡合作了莫扎特专门为自己和姐姐而写的一首双钢琴协奏曲:《降E大调第十钢琴协奏曲》。首都听众对这位来自克蒂斯的钢琴教授并不十分熟悉,但是在欢快的莫扎特旋律中,刘孟捷指尖下跳跃的音乐似乎在诠释着他自己的人生经历。这位曾在演奏高峰时期突患重病,九死一生间,居然创造了生命奇迹的钢琴家,竟再度书写了人生奇迹。
下半场林大叶让莫扎特的《唐·璜》序曲(作品第527号)魅力四射。深交各声部发挥出色,尤其乐队首席和各声部首席的表现可圈可点。
压轴的是听众最为熟悉的钢琴大师殷承宗。他从台侧刚一现身,台下便掌声如雷。这是最热烈的掌声,既是对古稀大师殷承宗的厚爱,又是给予指挥林大叶和深交演奏员的更高期待。
殷承宗年少成名,积淀深厚。仅一曲钢协“黄河”就为华夏民族带来了持久的亢奋。今年四月,他在圣·彼得堡爱乐大厅演奏的拉赫玛尼诺夫《C小调第二钢琴协奏曲》更是技惊四座,让圣·彼得堡现场听众全体起立,长时间鼓掌。在人们耳熟能详的“激情”演奏风格之后,他的“魅力莫扎特”更加令人期待。
A大调488是莫扎特27首钢琴协奏曲中最成功的一曲,殷承宗每次演奏这首曲子,总要全力投入练习。在本次演出之前,他把自己关在家里,一遍遍打磨,竟然练了40多遍。他说莫扎特的奥妙就在于“精”,在于细节。把握速度更是关键。这个曲子的速度非常难以掌握,弹得太快离谱,太慢又显拖沓,他在演奏中的速度掌握得恰到好处,而这种速度“分寸”,也让深交的协奏相得益彰,充分体现了一支成熟乐队的潜质。
特别要赞美的是深交总监林大叶。作为指挥,他不仅深懂他的乐队,他也深深理解钢琴大师。他站在指挥台上的细腻传递,让人感受了钢琴的独白与乐队的默契间的亲密度,以及绽放出的音色魅力,更是耐人回味。这种高水平的配合,缘自指挥对音乐的敏感和对独奏家的深度理解。这在排练时,林大叶就要求他的乐队要跟着独奏家走,如此一来,演出时彼此才会迅速融为一体,达到更好的效果。
殷承宗选择这首曲子,是因为他喜欢其丰富的音乐内涵。在温润的键盘上,他的柔软触键,让人体会到了第一乐章旨在表现春天的悄然而致。那份和风细雨,老道禅境,在殷承宗的表达中,就像在朗读优美的散文,一句句清晰明媚,颗粒饱满,亮晶晶地抓住了听众。
第二乐章是莫扎特最悲伤的乐章,属于咏叹调。那种慢板柔板,直接进入内心的倾诉。在几近绝望的哀伤中,演奏家让其裹上一层美丽的光色。殷承宗特别喜欢第二乐章。他说正是因为对这一乐章的特殊喜爱,他才选择了无数次演奏这个作品。每一次演奏,都是他内心的倾诉。这也是演奏家与作曲家的心灵沟通,尽管隔空,照样穿越。在这个乐章中,钢琴有三次独奏,每一次都是内心倾诉,诉说着忧伤,诉说刚一完结,乐队马上予以安抚。钢琴和乐队的对话,就是倾苦与安抚的关系。一次次的诉苦与安抚,达到催人泪下的效果。为了加强作品感染力,殷承宗加了好多“花”。这是加入了自己的独特理解。殷承宗跟深交有过多次合作,他对乐队的熟悉,让他更容易达到自己的理想彼岸。他不仅是在与乐队,也是在跟世界对话,在深情连贯的句子间,他完成了粘稠的情绪传递,从中飘溢出他和莫扎特的和谐共振,令观众沉醉。
第三乐章进入全曲高潮,是舞蹈节日的气氛。极度悲伤转为春天的狂欢。回旋曲。与第一乐章呼应。内心的东西通过技巧承载,才能感人至深。殷承宗高度评价深圳交响乐团,他认为弦乐管乐非常合拍,整个乐队细腻,自如。
听过许多次莫扎特协奏曲,却从来没有见过观众如此热烈的爆棚气氛。古稀之年的殷承宗,能够把莫扎特弹得如此精湛精美,显见他仍然处于巅峰状态。莫扎特的作品风格温润,鲜见激情激动,而北京音乐厅能够引起如此轰动效应,实属罕见。
一次次谢幕,观众一次次掌声。加演曲目《春江花月夜》。原版8分钟,经殷承宗修改后仅有5分钟。他在键盘上花样翻新地奏出了古筝、长笛、箫等不同的民乐声音。
鲁宾斯坦说钢琴可以是100种声音,只要你深刻理解了音乐,你就能找到适合你自己的弹法。改编后的《春江花月夜》不仅让中国听众如此喜欢,他在国外演出时,也让外国人痴迷不已。
正像深交在欧洲参加的梅拉诺音乐周和罗马尼亚国际广播音乐节上的演出备受赞誉声一样,深交在这个国内最具影响力的音乐节上的出色表现,为北京国际音乐节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也为首都听众带来了一个愉快的音乐之夜。